《大秦文萃》 2022年308 ▍总1798期
家法（三）文/刘建宏
第二天早饭后，成才他舅爷骑着老式飞鸽牌自行车把成才送到了家门口。成才他爸妈正在院子忙活着用铡刀给他家的老黄牛铡麦草，看见老岳父带着娃回来了，赶紧停下手中的活迎上前去。跟在后面的成才怯怯懦懦的叫了一声自己的爸妈就一溜烟跑进了屋子。
成才他爸把老丈人迎到烧炕上，熟练的把自己那一尺多长的老烟锅装满烟丝，递给他岳父大人并点着火。一锅烟还没有抽完，成才***已经做好两个热气腾腾的荷包蛋端在父亲面前。只见他父亲一边略带生气的口气说到，他已经吃过早饭了，他不吃。一边拉着脸把老烟锅头咚咚咚地在木质的炕边子上磕着燃烧完的烟灰。
站在自己父亲旁边的成才***急忙迎着笑脸，向自己的父亲解释着成才不听话挨打的原因。他父亲不听这话还不是很生气，一听这事就像火上浇了油，只听啪的一声把老烟锅往炕边子一扔，怒气冲冲的说到：“哪有你们这样管娃的，你们以为棍棒底下一定会出孝子吗？现在是新社会了，不是旧社会，过去那种暴力管教方式能管住现代思想活跃的娃吗……？”成才他爸妈一边检讨着自己管教方式的不对，一边极力劝导着老父亲不要生这么大的气，怕气坏了父亲的身体。
不一会儿，成才他舅爷也慢慢的从怒火燃烧中稳定下来了自己的情绪，变成苦口婆心的向自己的女儿女婿讲述如何管娃的方法和道理。这时像犯了大错“重罪”的成才也从里屋进来了，只听“扑通”一声跪在炕底下，眼泪巴巴的给自己爸妈承认着自己的错误，承诺着自己以后的决心。他舅爷赶紧把娃又拉上炕，让成才坐在自己身边，并把盛着两个荷包蛋的已经变凉的碗递给成才，让成才吃，一边继续给成才讲人生的道理，一边讲农村娃如何依靠知识改变命运的重要性。
直到接近中午饭晌时，成才他舅爷才起身要返回。成才他爸妈极力劝阻让老人吃了饭再回，但老人还是坚持着骑着他的那辆“老马”，冒着严寒踏上了回家的路。其实成才他舅爷不是不想在女儿家吃顿午饭，而是女儿家人多负担重，生活比自己家艰苦多了，他宁愿自己回家啃一个冷馒头，也不想给女儿添一个人吃午饭的麻烦。成才***知道父亲要走的原因，站在送行的路边强忍着从两个眼角即将涌出的泪水，目送着这个只留下一串串背影而渐渐远去，也曾经生她养她却不愿在自己家多吃一顿饭的老父亲。
中午，成才***把家里面缸仅有的一点白面粉给成才父子俩做了一顿软面，同时下了一颗大白菜，面菜一体远远看起来份量还不少。成才已经好久没有吃到这么可口的午饭了，三下两除二就干掉了两大碗，但肚子只是半饱，对于正处在发育期长身体的成才来说再吃一两碗也肯定没问题，但他看着他爸只是象征性的吃了一点，***也只是在厨房里忙活着干活还没有动筷子，他知道他爸妈准备把面全部留给自己，这时成才装作自己已经吃饱了的样子，喝了一大碗面汤，让他爸和***也吃了一点菜多面少的午饭。
饭后，成才赶忙收拾好自己的学习用品，并带了几件换洗的衣服，装在***为他手工缝制的大兜兜里，下定决心从此要好好学习。他爸妈看见娃的学习态度变了，决心也定了，赶紧慢活着送娃上学的准备。他们用一个尿素袋子把粮食窖里剩下不多的小麦装满，准备给成才在学校交些粮，换些细粮票。***还把厨房笼屉里剩下几个黑不拉几的杠子馍全部装进一个军用挎包，还不忘从大坛子里捞出一堆萝卜叶子浆水菜，放在案板上咚咚咚的剁碎，用心的加工一番（也不过是放点盐，拌点油泼辣子而已），装进一个罐头瓶瓶里，和黑膜放在一起，作为成才上学的干粮。他爸也从邻居家借来了一辆“永久”牌老式自行车，和成才协力把麦子绑在自行车后座上。成才把书包和干粮分别交叉着斜挎在左右肩上，把衣服直接挂在自行车头上，自己则坐在自行车的横梁上。成才他爸吃力的蹬着自行车，再苦再累他也心甘情愿，因为他即将把成才送往令他们对幸福生活充满希望的殿堂。
【作者简介】
刘建宏，男，1977年10月出生在陕西周至一个农民家庭。1993年12月入伍，曾服役于新疆某部。工作之余，喜欢用笔记录往事，曾在《中国民兵》《人民军报》《西北民兵》等报纸杂志偶有小作发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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